8月19日,水利部宣布“七下八上”防汛关键期结束。作为一名山区的基层干部,我悬着的心可以稍微放一放了。事实上,浙江庆元县的防洪防汛工作,从6月份早就开始了。
受前期连续降雨影响,山体吸水已接近饱和状态,这是整个庆元县防汛的形势。6月13日,庆元县气象、地质灾害双双橙色预警,岭头乡迅速做出防汛部署,全体乡村干部到村值守,迎接可能超过庆元历史降水量的汛期挑战。我作为岭头乡小际头村驻村干部下沉到村,第一时间开展隐患巡查工作。
我们与村干部两天没有合过眼,时时刻刻关注着雨情水情。据县乡防指的指示,当天夜里雨情达100ml,局部可达200ml以上。夜间大雨再次倾盆而下,瞬间溪水猛涨。14日4点45分,小际头村收到“水位临界”的预警后,立即组织所有干部开展扩面转移。房屋地势最低的老党员吴黄标家首当其冲,前门的泥水顺坡漫入,屋后的溪水顺势灌入,“腹背”受灾。屋内两位老人瞬间慌了神,小际头村党支部书记吴勇冲进屋里,背起行动不便的吴黄标往避灾点走。
另一边,避灾点里小际头村党支部副书记吴黄齐快速进行转移部署,按照应急预案组织干部兵分四路通知。我拿着事先准备的铜锣,一边跑,一边喊,一心想着将声音喊得更大点、铜锣敲得更响点,好让所有村民都能听见。
风声、雨声、水声、锣声、喊话声夹杂在一起,整个小村又一次进入防汛实战。转移完人员,回到避灾点,整个避灾点更是闹腾了得,我正准备清点人数,就听见“砰”的一声,村民锡葱婶将一桶泡面摔在地上,嘴里抱怨着。她家由我负责通知的,我敲着锣进了家门,还搬了两个沙袋防止溪水倒灌。我顿时觉得委屈涌上心头,但想到“宁可听骂声,也不听哭声”,所有的委屈硬是咽了回去,不停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6月16日,岭头乡党委经过综合研判,决定将小际头村全体村民转移到乡避灾安置中心。这是小际头村第一次进行跨村转移,大家还是有点畏难,老的老、小的小,还有腿脚不便的,任务艰巨,保障人员安全是本次任务的头等大事。
经过动员部署,全体村干部井井有条地进行全村通知、人员集合和物资打包,尤其是备足慢性病的药,等待转移大巴到达。我听从安排,留在避灾点负责场地布置和人数清点。15点刚过,避灾点已经陆续有村民带着行李到达。不定归期的行程让村民们感到既紧张又有些许好奇。
为了方便清点,我在大厅门口摆放了一张桌子,实行出入登记制度。大巴车达到后,我们按照年龄、健康情况等因素将农户分成两批,并在出发前再次清点人数,确保不漏一人。我作为最后的“守村人”,再次排查全村安全隐患后,才进行撤离。
岭头乡干部顺利接到小际头村村民,有条不紊地给村民们分配入住、发放餐食、整理床铺。岭头乡避灾安置中心安虽然条件有限,但干部很用心,也足够温暖,村民们三五成群拉家常,消除了一天的紧张和疲惫。
夜深,随着呼噜声渐响,避灾工作暂时轻松了些,闻了闻自己身上雨水和汗水交杂的味道,我请假回到宿舍洗个澡,定好了闹铃,打算休息半个小时再赶回避灾中心。困倦的我一躺下便彻底放松,不知不觉睡着了。没过多久我被一阵刺痛惊醒,右眼睑下方不知给什么东西咬了。我翻身下床,手指般长的蜈蚣从床板爬出,顿时泪水和委屈就像是山洪一样倾泻而下。凌晨两点求助了乡卫生院,虽然吃了药、打了针,但脸上的痛感仍然不间断,肿胀到双眼难以睁开,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快点熬过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防汛。”收拾好自己后,我立马赶往避灾安置中心,投入服务安抚工作。
6月17日,村民们吃过早饭后,纷纷询问返村时间,有人要求外出购买生活物资和常备药品,有人三番五次要求回家确认门窗、家禽和贵重物品是否完好,有人则开始转移话题指责村干部不让村民回村。虽然关上了大门,但我们还是难以挡住村民想要外出的心,眼看着要守不住了,做了37年村干部的小际头村党支部副书记吴黄齐搬了一张板凳坐在主楼楼梯口。
一周的驻村防汛经历对我而言十分难得,尤其是跨村转移引发了我的共鸣,和村民同吃同住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我也更加直观了解到村民的需求。在整个防汛过程中,我想起了自己四年前报考基层选调生的初心——“到基层和人民中去建功立业,让青春之花绽放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我将继续向下扎根,向上生长,在实践中练就过硬本领。
浙江省庆元县岭头乡组织干事 吴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