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新华社发（杨长镁摄）

　　赏析：

　　王绩是隋唐鼎革之际一位落拓的诗人。他少有大志，才识过人，初为隋秘书省正字，入唐后曾于门下省待诏，终因志气难抒，绝然于太乐丞任上辞官归隐。《野望》一诗，反映了诗人政治失意、心灵孤寂的人生况味，表达了自求隐逸、高标独举的精神追求。

　　首联破题直截明快，时间：薄暮，地点：东皋，事情：野望，心境：徙倚欲何依。在山野傍晚、色彩暗淡的时空背景下，诗人发出破空一问：自己徘徊不定，究竟应该归依何方？首联在点题的同时，给下文作了恰当的铺垫，并为全诗奠定了总基调。颔联描写野望所见的自然之景：“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秋色”萧疏，“落晖”凄凉，而“树树”“山山”则表明，野望所见所感之萧疏、凄凉无往而不在！这是诗人眼中所见之景，但又何尝不是诗人人生境遇的真切象征！颈联展现了野望所见的社会之景："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牧人、猎人各得其所、各安其事、各有其归，这两句带有陶潜恬淡、清新风格的诗句，为全诗增添了安详、温馨的亮色；尾联则在颈联温情描写的基础上忽然逆转：“相顾无相识”，这些自在、自足的牧人、猎人与己无一相识，“返”“归”的是他们，与自己终究无干！最终诗人只能发出“长歌怀采薇”的浩叹，长歌一曲怀念古代采薇隐士，在四顾苍茫之际，自己也将追随他们，同归于隐。

　　诗人篇首发出“徙倚欲何依”之问，尾句以“长歌怀采薇”作答，首尾扣合无间。中段的景物描写虽简淡平实，但简而丰厚，淡而有味，平而激越，融情于景，借景传情，写景恰为诗人落寞境况和孤寂心境的真实写照。篇末跌宕生波，以人皆有归宿、自己无相识，反衬诗人天地悠悠、独无归依的怆然，最终则以立志归隐表达了自己的绝决，无奈与苍凉中凸显了孤高和执着，平静的表述隐藏着幽愤、傲岸的炽热情感。

　　本诗规制虽短，然而宏阔的自然景象、温煦的生活场景、悲凉的身世之感、超绝的精神追求融为一体，质朴清新，平实丰赡，水静流深，是王绩作为五言律诗奠基人的代表作，开启了律诗在有唐一代发展成熟的先声。

　　（杨发余，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江苏省楹联研究会理事，金湖县诗词协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