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粮余(左)邀请农业专家到村指导
前两天,在村里碰到下工回家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徐建潘,他憨笑着对我说:“李书记,我都忙不过来了。徐财相让我明天到药材基地帮工,我告诉他起码要3天后才有空。”扶贫户忙起来了,我心里也踏实了。
不知不觉,我来到这个闽东小山村已经两年半了。900多个日日夜夜,山村的一山一水一人一事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记忆中。
2017年12月14日,是我第一次来到浩溪村的日子。在地图上导航,寿宁县城到坑底乡只有20多公里,从乡里到浩溪村7公里。中午在寿宁县城稍事休息后,我们就往坑底乡赶,汽车却没有按预定导航路线走。正当我纳闷之时,当地同行人员告诉我,县城往乡里的路不好走,现在往北绕行浙江省庆元县。当汽车一路颠簸停下来时,一个依偎在群山中的小山村展现在我的眼前,我此行的目的地到了。初次见面,这个未来3年将与我血脉相连的山村给了我一个特殊“见面礼”。
接下来每一次进出这个山村,都给我加深一层印象。我家在靠近闽西的永安市,每次回家,早上7点从村里开车到县城,赶上头一班车,到宁德市再转乘动车。驻村前两年,还没有直达永安的动车,只好乘动车先到三明市再转汽车,到家往往过了晚饭点。第一次返回浩溪村的经历,让我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傍晚6点多,我乘班车回到寿宁县城,然后驾车返村。到乡里时,天全黑了,弯多路窄山高,沿途不见一个人,没有一盏灯,只能感觉到一排排树木在车窗外往后退。到村里时,虽然时值寒冬,可我的后背却全湿了。
进出村子都难,是浩溪村村民心中的痛。2018年,村里发展杭椒种植产业,一个货车司机将车开进村后,担心返回路上出事,宁肯空车亏钱返回也不愿意带货。村民告诉我,早些年,一个村民开车曾掉到路边坎下,就没能救过来。这么多年来,修路成了大伙共同的期盼。2019年3月,从乡里到浩溪村的公路硬化,按照三级公路标准扩建至7.5米宽,当年12月建成通车。修一条路,惠一方人,富一个村,浩溪村迎来了新的机遇。
浩溪村海拔971米,年平均气温14.0℃,土壤多为黄土,种植水稻、蔬菜产量不高,且易遭飞鸟及野猪破坏,但却适合种植茶叶和药材,我便鼓励群众种植。目前山上已种植300亩覆盆子,村里也成立了合作社,注册了“寿岭老坑”商标。同时,我利用派出单位专业优势,开展农业地质项目调查,检测出优质富硒元素,大大提高了村里农产品的附加值。去年,村子集体收入破零,入账超过12万元。
村里有了产业,贫困户都忙起来了,村民的口袋也鼓了。夕阳西下,微风拂面,我走在新修建的健身步道上,迎面走来的挂钩帮扶对象叶荣平老远就跟我打招呼:“李书记,这几天又有人打电话向我预定山羊,今年养的羊不愁销路了!”叶荣平因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为了帮助他家摆脱困境,我帮他制定了产业发展计划,鼓励他种药材、养山羊等。如今,叶荣平摘掉了贫困的帽子,对未来生活充满了信心。
回宿舍的路上,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身影,想起了朱自清的《父亲》,想到了大半生在地里刨食的父亲。父亲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去年体检发现肺部病变,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坐在村委会的宿舍里,四周一片寂静,我静静地听着阎维文的《母亲》,望着窗外的星空久久不能入眠。每次回村,母亲都会把一包三鲜水饺塞到我包里,不忘叮嘱一句:“一个人自己煮饭,要照顾好自己!”这是妈妈的味道。去年,我把父母接到村里住了一段时间,尽管真正陪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但每天晚上总能聚在一起,父母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今年,我还打算把父母接到村里住一段时间,常年不在家,希望能多陪陪他们,缓和父亲内心对病情的恐慌。
想着孩子临近中考,未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我心里很是愧疚。不过,每当看到村民日益舒展的笑容、热情地邀请我到家里坐坐时,我心里有了不少安慰。两年多时间,村里投建了30个项目,如今村里人居环境、基础设施、产业发展方面都有了大的飞跃。更让我欣喜的是,我的付出得到了村民的认可,这两年,他们自愿捐资60多万元参与村庄建设。浩溪村一年一个台阶,2018年被评为县十佳卫生村,2019年被评为省级旅游特色村,今年又被评为省级乡村治理试点示范村。
走在干净的乡村石板路上,环顾四周,山依然是那绵延的山,水依然是那清澈的水,人依然是那朴实的人,心却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没有了迷茫,没有了不安。看着浩溪村这两年半来的嬗变,我也跟着一起成长,历炼了心性。浩溪村在变,我也在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