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太行山,纵横的沟壑,错落的梯田,独特的气候,孕育了勤劳的山里人,也孕育了丰盛的谷子。
谷子作为太行山的主要作物,以耐旱、耐寒、耐瘠、耐存等特性,千百年来成为山里人种植的首选。
谷子浑身都是宝。粒粒金色的谷粒,脱皮后变成金黄的小米粒,或熬粥,或煮饭,入口醇香,食之养人。脱下的谷壳称为“谷糠”,是上好的饲料。过去,谷草也弃不得,金黄的谷草风干后,不仅是家养牲畜过冬的草料,而且是乡村人修新房盖屋顶的好材料。行走在乡村,多见屋顶上炊烟袅袅,这屋顶上铺的就多为谷草。
种植谷子的程序繁杂。每年秋收时节,农民们在收割谷子的时候,会刻意挑选一些颗粒饱满、谷籽圆润的谷穗,放在阳光下暴晒,去其水分。这些被选中的谷穗,肩上便有了新的使命,将承担着来年的收成。
俗话说,农时贵如金。春天,大地解冻,农民们必须披星戴月追着时间奔跑,谷种也必须顶风冒雨追着时间奔跑。千百年来,在太行山区,农民和谷子,两者的命运总是紧紧地连在一起。
太行山的土层薄,春天多风,倒春寒是常有的事情。如何保证入土后的种子顺利出苗,考验的不仅是农民的种植经验,更是谷种的耐性和坚韧。只有顽强地迎着倒春寒破土而出的谷种,才是真正的勇士。这个季节,你轻轻地蹲下身,用耳朵贴近泥土,仿佛可以听到泥土下面传来的声音。成群结队的种子正在用浑身的气力,推开压在身上、重如千斤的泥土,然后面向太阳,茁壮成长。
刚出土的嫩芽,怕冰冷的雨,怕呼啸的风。长成的小谷苗儿,需要松土,又需要去苗。去苗就是把生长不好的谷苗儿拔掉,留下强壮、可顶风冒雨生长的好苗子。这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山里人称之为“间苗”。
间苗是最累人的。蹲下身会压伤谷苗,站起来又间不到苗,必须半蹲着身子。干一天活儿下来,流汗且不说,腰疼如锥刺。但身体的疼痛对于农民来说,并不算什么。最疼的还是农民们的心。因为每一株出土的幼苗,他们都舍不得间掉,却又不得不间掉。他们一边间苗,一边和幼苗对话,安抚间掉的苗儿,鼓励健壮生长的苗儿。
间苗后的谷子,一路昂首向天,顽强地生长。走进阴历七月后,半尺高的谷子开始低头,青穗儿开始灌浆。这时需要雨水,但又怕雨水。雨多了会腐烂,雨少了又灌不饱浆。进入秋天,谷子终于成熟了。这时最怕的是连阴雨,更怕提前到来的秋风。
谷子是农民们的希望。谷子在田地里努力地生长着,农民们在田垄里精心地守护着。每一次谷子的生长,都会在农民的手上留下一层厚厚的老茧,额头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皱纹。农民们为谷子担忧,为谷子揪心,更为谷子而开怀欢笑。
只有真正懂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才能明白“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真正了解谷子的生长,才会发现在浩瀚的天地间,每一粒小小的种子都是一个敢于直面风雨的勇士,每一株庄稼都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才会更懂得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每一粒米都弥足珍贵。